试论《联律通则》的词性和结构等放宽原则
(广西 秦皴)因为结构受词性的制约,很多时候,词性的不同,结构也会相应不同。所以词性放宽的条件,也适应结构放宽的条件。
现我们来浅论在现代汉语语法的范围内,可以放宽词性要求的条件。
一、词性放宽的基本规则:
1、从词法看:
上下联相对位置上的中心词的词性对品要求严;而修饰和限制的词词性要求可宽。
2、从句法看:
主要成分如主谓宾的词性要求严;附加成分如定状补的词性要求可宽。
3、从句子的位置看:
联尾的词性要求最严;句脚的词性要求次之;节奏点的词性要求再次之;非节奏点的词性要求最宽。
二、结构放宽的条件:
(一)、结构相应的三个层次:
从结构相应的规则看,分为三个层次:句法对应、词法对应和字法对应。
1、句法对应:
句法结构相应,指在上下联的语序要相应,即主语对主语、谓语对谓语、宾语对宾语、定语对定语,状语对状语、补语对补语。
⑴、正对、反对和复句式流水对,一般都应该句法结构相应。
①、正对:
題焦山州峰庵(前人)
室雅何须大;
花香不在多。
②、反对:
凭吊岳墓感题 (秦大士)
人从宋后羞名侩;
我到坟前愧姓 秦。
③、复句式流水对:
风洞联 (张祥河)
(我)到消凉境:
(我)生欢喜心。
这是顺承关系流水对。也可看作是因果关系流水对。
对比上述各例可见,这些对联,除了句法结构相对外,主谓宾的短语结构也基本相同。这是对联在结构对应方面的最高层次。
特别是,当出句主语省略的时候,对句的主语也要省略,且与出句是同一主语。否则就是偷换主语。这是不允许的。见③例。
(2)、单句式流水对不受句法结构限制:
因为单句式流水对的出句和对句分别是一个单句中的某些句子成分,所以无法做到句子成分相同。但词法结构基本相应。
①、出句单列主语,对句是其他句子成分:
由来巫峡水;
状中 定中
定 定 主
本自楚人家。
状中 定中
谓 定 宾
出对句的句子成分是无法对应的,但词法结构须相同。
②、出句单列状语,对句是其他句子成分:
万里清江上;
定中 定中
【状语】
孤篷明月中。
定中 定中
主 谓
句法结构同样无法对应,但词法结构是一致的。
③、出句是主谓和宾语主体,对句是宾语情状:
(我)還怜小儿女
状中 定中
主 谓 宾
(小儿女)未解忆长安。
状中 动宾
主 谓 宾
出句隐藏主语,对句也隐藏主语。但上下联的主语不一致。这种情况是因为这是把宾语拆开了,自然就要换主语。这种情况,不是偷换主语,而是这种单句式流水对的特性所决定的。
我们注意到,后三的大结构不一样。是否可以相对?答案是可以的。因为“小儿女”和“忆长安”在短语中都是充当宾语,而宾语是名词性短语。“忆长安”指的是一件事。所以可以相对。
2、词法对应:
词法结构对应,指组成短语的词序要对应。也就是主谓短语相对、并列短语相对、偏正短语相对、动宾短语相对、动补短语相对。这是对联结构对应的第二个层次。
但在以下语境中,词法结构也可以适当放宽:
⑴、充当定语或状语的短语,结构可适当放宽:
因为如前述,定语和状语的修饰词词性可以放宽,而短语结构是由组成短语的前后词词性排序,有时会影响短语结构的分类,所以当定语和状语以短语形式出现的时候,该短语的结构可以放宽。
曦明楼 (民国张广建)
捧来东海初升日;
动补 定中 状中
窥到中原以外天。
动补 定中 定中
“初升”是状中,而“以外”是定中(“以”是助词,用在单纯方位词或时间词之前,表示时间、方位、数量、质量、范围之类的界限),但因为这两个短语都是作宾语的定语,所以放宽了短语词性。
书斋联 (金圣叹)
真读书人天下少;
动宾 定中
定 主 状谓
不如意事古今多。
动宾 并列
定 主 状谓
“天下”是定中短语,“古今”是并列短语。但两者都作状语,且“天下”是从空间角度限制谓语,包涵了“东南西北”等并列元素;“古今”是从时间角度限制谓语。两个短语所包涵的范围是对等的。所以可以放宽结构要求。
⑵、当以事件或人物的描述代替其名称充当主语或宾语的时候,结构可以放宽。
題施粥厂联(前人)
同是 肚皮,饱者不知饥者苦;
状中 定中 定中 状中 定 中
(谓宾)
主 谓 定 宾
一般 面目,得时休笑失时人。
定中 并列 定中 状中 定中
(定中 )
状 主谓 定 宾
“饱者”和“饥者”都是定中短语,而“得时”和“失时”都是动宾短语。表面上看,结构失对。但“得时”其实是“得时人”的省略,以人的状态描写“得时”代替“人”这个本体充当主语。可以补齐成分:
饱腹者 不知 饥腹者 之苦;
得时人 休笑 失时 之人。
所以,在这种语境下,“得时”对“饱者”,短语结构可以放宽。而“失时”和“饥者”都是定语,也可以放宽。
再看一分句,小断的短语结构和大断的短语结构都不相同,但它们都是状语,所以可以放宽。
再从传统对格的角度说,“饱者”和“饥者”、“得时”和“失时”都是句内自对,所以可以放宽要求。
⑶、当补语是省略介词的介宾短语时,可以对动宾短语。例如杜甫的:
功盖三分国。
主谓 宾
名成八阵图;
主谓 补
下联是省略了介词的句式。还原为:“名成于八阵图”。所以,“八阵图”在此是“成”的补语。如前所述,因为历史遗留的约定俗成形成的不及物动词省略介词的动补形式,这种动补对动宾属对方式应被接纳。
而“三分”是状中短语,“八阵”是定中短语,因为都是定语,结构可放宽。
一般来讲,主语对主语,谓语对谓语,宾语对宾语,补语对补语,以此类推,实际上在特殊环境中,个别成分可以打破这个规则,实现不同成分之间互对。宾语和补语的互对,就是其中的一种。例如:
纵有繁花开一径,【联友】
却无片叶亮双眸。【联友】
上联的“一径”是补语,下联的“双眸”是宾语;补语宾语互对。
另:虚词可以互对
工整的对联,一般要求副词对副词、介词对介词、连词对连词、助词对助词、叹词对叹词、拟声词对拟声词。
但是,因为虚词都是没有词汇意义的词,所以在实际对句中可以放宽要求,即虚词允许不同虚词词性互对。
如:清联218、自题联 前 人
苟利国家生死以;
岂因祸福避趋之。
苟,〈连〉若;如果;假使。苟全性命于乱世,不求闻达于诸侯。——诸葛亮《出师表》
岂,〈副〉用在句中或句首,表示反问。相当于“难道”,“怎么”:岂非计久长。——《战国策·赵策》
这是虚词相对,词性可以放宽的例子之一。
而如果按照古人的“实对实虚对虚”的属对规则,虚词都属于古虚字,虚字对虚字,当然是允许的。
3、字法对应:
指古人以字类对应作为属对规则。实字对实字,虚字对虚字。其实只是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词性对品。
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更科学的词性,没有必要再重新去记古字类,所以,这种属对方法,仅作为分析和解读古联而用。不提倡运用于现代对联创作。
(二)、结构放宽的基本规则:
综上所述,结构放宽的基本规则是:
1、工对、反对和复句式流水对:
工对、反对和复句式流水的句法结构应该对应,充当主谓成分的短语结构也应对应。
在特定语境下,词法结构可放宽:
⑴、在句子中充当定语或状语的短语,结构可放宽。
⑵、省略了介词的介宾短语充当补语时,可对宾语。
⑶、以事物的状态代替事物本体充当主语或宾语时,可对事物本体,结构可放宽。
⑷、出句省略主语时,对句也要省略主语,且不可偷换主语。
2、单句式流水对:
单句式流水对的句法结构不对应,但词法结构应对应。
三、流水对的一些误区:
现在网络上对于流水对存在一些误区,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:
1、过度强调上下联的“流畅”,忽视了对联这种独立文体的“对举”要素。
网络对句:
每逢 此日思乡切;
刹那 之间泪眼朦。
这是承接关系“流水”。但出对句的小结构和大结构都有失对,句法结构也失对。只能说是承接关系的流水复句,不是对联,从而也不能说是流水对。
网络对句:
说好 从今不落泪;
谁知 触景又相思。
这是转折关系“流水”。但前二和后二的结构失对,即使把后五整体看作两个事件,视为名词性短语,允许放宽,但出句隐藏了主语,对句显示了主语,是偷换主语。所以句法结构也失对。也只能说是转折关系的流水复句,不是对联,也不能说是流水对。
2、 关联词不相对:
如网络对句:
东风 若有怜人意;
不使 梨花带雨飞。
这是假设关系的“流水”。但因为关联词相对位置错开,造成词性和结构多处失对,句法结构也失对。所以也是流水句而非流水对。
而且,对句“使梨花带雨飞”是一个兼语句,“梨花”是兼语:既是“使”的宾语,又是“带”的主语。
3、为了达到“流水”的效果,在出句省略了关联词的前提下,对句添加关联词:
网络对句:
南山 今日 重阳菊;
曾入 当年陶令家。
这是一个单句分为两句话,上句是主语部分,对句谓宾部分。但因为上句没有关联词,而下句为“流水”而使用了关联词“曾”,加上上句没有动词,下句加入了动词,诗的前二结构失对。这也只是流水复句,不是流水对。
如果要作出流水对,可以这样改:
南山 今日 重阳菊;
陶宅 当年 篱下花。
或:
可知 今日 重阳菊;
曾入 当年 陶令家。
4、出句句意已经比较完整,强求流水对。
网络对句:
红杏出墙因寂寞;
若其懂我便安然。
对句人或许是想用转折关系作复句式流水。如果红杏懂我的话,自然便能释怀,因为我比红杏更寂寞。所以强加了一个假设关联词“若”,造成词法和句法结构都失对。这也是流水句而非流水对。
因为这个出句的句意已经比较完整,要作出流水对不容易。这种出句,不必强求作流水对。
所以,我们要根据出句的句意是否完整来确定是否适合作流水对。而在作流水对的时候,既要注意流水是否畅顺,也要保证对联的对举要素是否合适。
综上所述,管中窥豹,以期抛砖引玉而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