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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熙和他的联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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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熙(1841—1922),字劭之,谱名孝熙,号绮霞江馆主人,后改名嘉遁。《花石吴氏六修族谱》载:“敕授修职郎,由县学廪生考取光绪五年己卯科优贡,朝考一等第五名引见,奉旨以知县用,呈请改就教职,兼袭云骑尉世职,主讲衡州府船山书院及本县昭潭书院,道光二十一年辛丑四月初一日午时生。室罗,子二、女一。”

 

吴熙生平

吴熙祖籍江西永新,先世自永新迁湖南衡州,迁潭始祖吴添和(1367—1426),明国子监生,明永乐二年(1404)由衡山县吴集丰乐里迁居湘潭花石龙潭冲,遂繁衍湘潭花石吴氏一支。乾隆年间建祠堂于涓水河畔(即今之留田红卫村小学校址)。吴熙是这支吴氏的第十六代后裔。

吴熙之祖父吴淞(1767—1844),谱名盛淞,字半江,是个饱学之士。早食廪饩,历官澧州石门县、衡州府衡阳县、安仁县教谕,永州府永明县、常德府武陵县、宝庆府新化县训导,宝庆府教授,主讲河南唐县、广西平乐府及本省攸县、酃县各书院。晚年安家于城东,种花读书,日有常课。如有客人来,诸子侍立门庭内,不闻喧哗之声,时人皆重其家风。吴熙为祖父辑有《小山山房诗存》二卷存世,其题跋称:“先大父亦官亦幕,晚年以种花度曲自娱,寿至七十有八。”《湘雅摭残》收有吴淞诗三首,其《冬至日黎樾乔邀同人于忏心寺作消寒会》:“连朝小病搅维摩,喜向东林醉叵罗。到此猿心收半偈,何人驴背放高歌。空山叶落消寒早,绮语情痴破戒多。尽日木鱼敲不醉,诵经惭愧老头陀。”淡逸有致,不落恒蹊。

吴熙之父吴棠(1796—1853),谱名道棠,字芝桥,也是一位饱学之士。清道光二年(1822)乡试中举,十二年(1832)考取景山教习,十七年(1837)以知县用,改教职,二十一年(1841)选授耒阳教谕。咸丰三年(1853)署安仁训导,因太平军攻城,被执而殉难。同治九年(1870),御史张沄以衡阳魏承柷与吴棠之死事,疏请自行捐资建祠,报可。光绪二年(1876),奉旨赠国子监学录衔,并给云骑尉世职。吴棠也是一位著名的诗人,有《只且园诗存》二卷流传至今。其《潭州竹枝词》在湘潭广为传诵,如“山川灵气绕纵横,一邑醇风乐太平。如此名区能有几,被人呼作小南京。”“风流妙剧话情长,艳态娇容雅擅场。一串歌喉声婉转,有人台下掷槟榔。”这些诗至今仍常被人提及。

吴熙出生于湘潭县城内洗脚桥北侧。受业于谭光第[咸丰元年(1851)孝廉方正]门下,从游三年。师门多高足,吴熙年最幼,却被谭光第刮目相看,经常拿吴熙的作文对人说:“此子翰苑才也!”

后因家道中落,吴熙于咸丰八年(1858)迁居碧稼塘(即今湘潭县郭家桥合龙村碧稼组)。此处原有祖田一百亩,后转卖了一部分。吴熙之祖父母、父母逝世后,均葬于笔架山麓,离此处约二十华里。咸丰十年(1860),吴熙娶妻罗氏,夫妇在郭家桥居住十六年,并在此以设馆授徒为业。同治十三年(1874)返回县城,因无固定住所,先后在赵子孚(举人)、王季章(举人)、陆承宗(进士)等家寓居,颠沛流离达三十八年之久。他曾在陶澍后人家坐馆四年,还曾授课船山书院,主讲湘潭昭潭书院、长沙思贤讲舍等学府。

光绪五年(1879)拔优贡生。拔优贡生是指在清朝科举中,挑选府、州、县生员(秀才)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,升入京师的国子监读书,称为贡生。意谓以人才贡献给皇帝。但吴熙在第二年朝考时却落第了。光绪七年(1881),入左宗棠幕府,任书记。因浙人阴谗,被左宗棠误会而去职。

吴熙先后游历京、津、鄂、赣、江、浙等地,阅历颇广,而自伤贫蹇,所以于光绪十七年(1891)后易名嘉遁,表达隐逸之意。辛亥革命之后,回归梓里(郭家桥碧稼塘),民国十一年(1922)卒于乡,终年82岁。

 

吴熙著述

吴熙是清末著名联家,以联语名世,其作品集《绮霞江馆联语偶存》清宣统二年(1910)长沙刻本,由其湘乡门人彭闿异整理刊行,《绮霞江馆联语续存》《绮霞江馆联语再续存》民国初刻本,由其门人许铭鼎、许铭彝、许铭常兄弟三人收集印行。总共收联245副,其中寺庙堂所联41副,寿联13副,挽联191副。这里特别提一下许铭彝,字笃斋,曾从王闿运、吴熙学。清光绪民国年间曾于长沙设谦善书局。杨钧《草堂之灵》称:“吾邑许笃斋,湘绮弟子也。治《三礼》有年,心思细刻,容止端正,俨然经师。湘绮笺启中所谓许生者,即此人也。”此人善考证,另编有古文、韵谱、春秋考、词作等,为湘潭文献作出过重要贡献。

吴熙虽然是一位影响极大的联家,可是除了《绮霞江馆联语偶存》《绮霞江馆联语续存》《绮霞江馆联语再续存》外,至今没有关于他的联语的任何公开出版物,不能不说是极大的遗憾。经检索湖南图书馆所藏古籍文献,他还有如下著述:

《考工记注》二卷,清光绪二十二年(1896)抄本。

《绮霞江馆友朋书札》(辑),稿本。

《绮霞江馆诗存》三卷,稿本。

《绮霞江馆联语偶存》,抄本。

《绮霞江馆联语抄》,抄本。

《绮霞阁古书摘钞》,抄本。

《即尔师室刘向说苑吕氏春秋摘钞》,吴熙录,清光绪三十年(1904)抄本。

《鄦学斋诸史札记》,抄本。

《鄦学斋公羊浅说》,抄本。

《鄦学斋榖梁札记》,抄本。

《鄦学斋礼记浅说》,抄本。

《鄦学斋周礼浅说》,抄本。

《绮霞江馆骈文》。

另外,还有《绮霞江馆日札》,稿本1册,藏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图书馆。

他的《绮霞江馆联语》一卷,还曾收入卢述度《六家联语合钞》,1933年长沙大伦昌铅印本,湖南图书馆有藏。

 

吴熙联语特色

杨钧《草堂之灵》称:“吾邑吴劭之孝廉,名熙,记问淹博,无书不读,文章经学皆在王葵园、皮鹿门之上。王湘绮先生赞吴善出经题,每请其出题阅卷。葵园、鹿门,湘绮不信也。吴君无立锥地,子皆不肖。余尝笑曰:‘以原宪之节操,处尧舜之家庭,圣贤生活,一生历尽。’所制联语,人极称之,已刊印行世。”

易宗夔《新世说》称:“吴劭之博通经史,能为诗赋骈文,尤工挽章,湘人盛推之。”

杨钧和易宗夔均为湘潭名家,他们都不惜为吴熙作溢美之词,甚至说他的经学文章在名重一时的王先谦和皮锡瑞之上,可见吴熙治学,确实非同一般。易宗夔说吴熙最长于挽联,这也是事实。湘潭李渔叔在他的《鱼千里斋随笔》中也有联话记载:

联语于诗词外,别树一格,寥寥数语,含义极深,且须着语高华,上下匀称,殊不易为也。清代联语称盛,曾文正、左文襄、彭刚直皆能为佳联,稍后之王湘绮、李篁仙、吴劭芝辈,亦推作手。王李皆高,吴为联极负时名,下笔清丽,尤工挽词,人家有丧事,必以得吴联为荣。吊客至亦必询吴联到否?争以一睹为快,多每撰一首,顷刻传诵,乡里塾师,多摇首瞑目吟之,若有余味焉。以故后生群起慕效,流风余韵,至今勿衰。

李渔叔直接把吴熙和曾国藩、左宗棠、彭玉麟、王闿运、李寿蓉相提并论,并说当时若有人去世,时人皆以得吴熙挽联为荣,吊唁亡者的客人总是先询问吴熙的挽联到了没有。这种情形,在社会上形成了一种风气,让后辈争相效仿,传至如今。可见,吴熙对近代联语的兴盛和发展是有卓越贡献的。

吴熙的挽联最大的特色是感情真挚,叙事客观,极善于用典故,把自己对亡者的好恶褒贬不露痕迹地藏于字里行间,读来让人回味无穷。他与当时许多名流巨宦均有交往,他的挽联也客观地保存了一些难得一见的史料。

比如挽湘阴左文襄公联:

公曾期我作韩昌黎,奈谗间阴行,虽有释言难感悟;

天不许人为岳武穆,纵威棱远憺,终留遗恨与英雄。

这则联语还附有一段序文:

文襄开府两江,署中增设书记处,以予典司其事,指予顾座客言曰:“此学人也,昔裴晋公用韩昌黎为记室,我今亦犹是矣。”居无何,有浙人谗予,文襄不能舒究,予龂龂争辩,而卒无以释其疑也。文襄大好边材,忠于谋国,虽有一二过举,天下共谅其无他。惜乎暮年精力衰耗,宵小得而乘之。其后台湾用兵,文襄督师至闽,一意主战,薨前一日犹欲往擒孤拔,催促帐下诸将出军。呜呼!志决身歼,其亦三呼渡河之遗恨也已。

这副联语与其说是挽联,不如说是一段真实的史料笔记。吴熙做过左宗棠的幕僚,在左幕中。一开始,左宗棠对吴熙十分器重,以裴度自比而以韩愈比吴熙。裴度讨淮西时,以韩愈为行军司马,而左宗棠任两江总督时以吴熙负责书记处,两者看上去极为相似。不过,后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件让吴熙极不高兴的事。有浙人说吴熙的坏话,左宗棠可能没有细察,导致吴熙去职,吴熙有过争辩,但左宗棠并没有给吴熙一个说法。吴熙心中五味杂陈,他既佩服左宗棠的才干能力,认定他是国家柱石之臣,又感激左宗棠对他前期的褒奖,“公曾期我作韩昌黎”。但左宗棠又毫不给自己留情面,听人谗言而处分了他,使他又心存芥蒂。“天不许人为岳武穆”,平心而论,相对朝廷来说,左宗棠的功绩比岳飞是不会差的。吴熙这种述说,是明显带有自己的情感,倒是让挽联增色,更具味道了。

再来读读吴熙挽王闿运之联:

文章不能与气数相争,时际末流,大名高寿皆为累;

人物总看轻宋唐以下,学成别派,霸才雄笔固无伦。

王闿运乃中国近代史上鼎鼎有名的学者与文人,比吴熙稍大几岁,两人皆身历清代和民国两朝,正是一个大变革大动荡的年代。王氏一生致力于帝王学之研究,其思想与时局潮流格格不入,故于政治上难有建树。上联以“大名高寿皆为累”作结,为其政治生涯作出评价,甚为恰当。下联评述其学术、文章,以“学成别派”“霸才雄笔固无伦”赞之,也使人信服。该联被公认为挽王联之冠,是因其持论有据,抑扬得度。

吴熙有一副传诵极广的自挽联:

平生惟有挽联多,想吴季子论定盖棺,当有几幅佳章,送来寓目;

此世已经穷饿死,非赵元帅亲自画押,许我百万财产,誓不投胎。

此联在《绮霞江馆联语》中失收,估计确为其临终自挽。作为挽联高手,平日名公巨卿多请其撰挽联。现在临到自己,想必没有这等风光了。今生受穷挨饿,这般煎熬实在令人痛苦,所以作一滑稽之语:下一辈子如果不是赵公元帅画押,就“誓不投胎”。酸楚、愤怒、无奈、豪迈、风趣、豁达种种情感汇聚笔端,堪称自挽联中佳构。

再来赏析一下吴熙的祠宇联,如《洞庭君祠》:

乌有先生好大言,问谁能吞尽云梦?想管领八百重湖,君其人矣;

龙迎神女为良匹,请更听空中玉笛,忽吹出三分明月,客亦仙乎。

洞庭君即神话传说柳毅传书中的柳毅。“乌有先生好大言”出自司马相如《天子游猎赋》。文中代表楚国的“子虚”和代表齐国的“乌有先生”各自吹嘘自己的国家。在子虚吹了楚国云梦泽的大之后,乌有先生说齐国更大,能“吞若云梦者八九于其胸中,曾不蒂芥。”上联说“吞尽云梦”不过是“乌有先生好大言”,而洞庭君是实实在在地能“管领八百重湖”的人,这种赞誉极为高雅别致。下联说柳毅与龙女的爱情,又转而写月夜空中之笛声,再转而至“客亦仙乎”,思路跳跃明快,不落俗套。此联在对仗方面,极为工整,如数字“八百”对“三分”,“乌”与“龙”的借对,“君其人矣”与“客亦仙乎”之对等;宽对如“谁能吞尽”与“更听空中”,不求句句精工,又不失对联之灵活变化。

吴熙的联语,是晚清和民国期间联语的高峰,是整个中国楹联史上一座丰碑。深入研究他的联语,将对中国的楹联文化产生非常大的作用。

湖南湘潭 刘安定

 

2022年12月18日 20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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